秦兵马俑坑究竟遭谁焚毁？ 文/倪方六 　　近两天，前段时间炒得火热的秦始皇兵马俑，又成新闻。最大新闻点之一是兵马俑被人为焚烧得到进一步考古证实。这事到底是谁干的？前兵马俑馆长袁仲一说最大嫌疑人是项羽。笔者觉得，兵马俑被焚毁的原因并不简单，很可能是秦二世指使。 　　■纵火，项羽的“十大罪状”之一 　　项羽，名籍，今江苏宿迁人。所谓项羽焚毁兵马俑一说，其“理论”依据源于刘邦给项羽罗列出的“十大罪状”之第四条，见于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（卷八）：“怀王约入秦无暴掠，项羽烧秦宫室，掘始皇帝坟，私收其财物。”意思是，楚怀王熊心约定，部队在攻入秦地后不得施暴抢掠，可是项羽不执行命令，烧掉了秦国的宫室，又挖掘了秦始皇的坟墓，并私吞了所掠夺的财帛宝物。 　　这应该是项羽纵火的最直接史料证据。但是，这句话里并没有说项羽焚烧了兵马俑坑，其焚烧的对象仅是“秦宫室”。 　　除了《史记》上所记载外，在《汉书·刘向传》（卷三十六）中也有类似的记述：“项籍燔其宫室营宇，往者咸见发掘。”意思是，项羽焚烧了地面上的宫室建筑，到那里人都在挖掘秦陵。联系上下文，《汉书》上这条记载比《史记》的指向性，似乎更强，被焚烧的应该是秦陵地面建筑。 　　但是，即便项羽焚烧的真是秦陵地面建筑，也没有说项羽焚烧的是地下俑坑，所以目前以兵马俑坑出现焚烧痕迹，便推测说是项羽所为，是没有史料依据的。 　　■“项羽纵火”的考古推测 　　退一步来分析，项羽焚烧俑坑也不太合情理。一是，俑坑当年是被埋掉的，项羽会派人去寻找没有多大挖掘价值的泥俑？这合理吗？而且，去过的游客都知道，俑坑与秦陵相距很远，有学者甚至因此否定此俑坑的主人是秦始皇。 　　二是，俑坑面积太大，现代考古仅发掘了局部，发现的面积便已达20780平方米。项羽将埋在地下的那么大面积的俑坑，一个个挖开焚烧、打烂，这可能吗？如果说是为泄恨，倒不如将秦始皇直接从秦陵地宫内的豪华棺材中拖出来“晒尸”更解恨。 　　所以，项羽焚毁兵马俑，作为一种学术猜想是可以的，但直接将“最大嫌疑人”的帽子扣到项羽的头上便不太妥当了，就如前年有人将安阳西高穴汉魏古墓认证为曹操墓一样，笔者认为是站不住脚的，不严谨的。 　　其实，在秦陵附近发现焚烧遗迹，并推测系项羽所为，并非现在发掘兵马俑坑后才出现的，早在20世纪60年代就有这种说法。1961年3月，国务院公布秦始皇陵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次年2月，出于保护的考虑，陕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组成了一个“秦陵调查工作组”，成员是陕西省文物管理委员会的王玉清、雒忠如和临潼县文化馆的彭子健三人。 　　调查组在钻探到秦陵的东、西、北三面内城门时，在各门边处探出了瓦片、红烧土和灰烬等遗物、遗迹。依据这些红烧土和灰烬，调查组推测是当年人为放火所致。1962年8月发表的《秦始皇陵调查简报》结论中便持这个观点，称很可能是项羽所为。这是地面建筑考古，简报上的推测还是有一定道理的，因为与《汉书·刘向传》所记靠边。但现在说俑坑的焚烧遗迹也是项羽所为，便牵强附会了。 　　■秦陵地宫遭焚烧与被盗的关系 　　那么，传秦陵地宫遭焚烧又是怎么回事？这事与项羽更无关系了。 　　要说清这一问题，又要说到项羽盗秦陵了。进入关中后，刘邦的军队确实纪律严明，但项羽的军队却问题多多…… 　　刘邦所说的“项羽盗秦陵”，就是这期间发生的。 　　但是盗掘秦陵难度很大，除了地宫深埋于地下之外，即便打开了也不能贸然进去。据《史记·秦始皇本纪》（卷六）记载，秦陵的反盗墓机关相当厉害。秦二世胡亥在永远封闭通往地宫的墓道前，“令匠作机弩矢，有所穿近者辄射之”，里面还有以水银为主的“墓毒”。担心泄露秘密，胡亥还把所有参与建设的工匠集体“坑杀”，即此所谓“尽闭工匠臧者，无复出者”一说。 　　从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著《水经注》透露出的信息里分析，项羽盗秦陵当时动了自己的部队，有30万士兵参与了盗掘。这么多士兵一直忙活了30天，陵里的财宝仍没有运完。 　　对于项羽盗秦陵的真实性，因为现代考古勘探发现秦陵地宫完好，有的学者便产生怀疑。其实在古代对项羽盗秦陵的事实是不存在异议的，从《太平御览》到《长安志》，都认为秦陵为“项籍所发”。 　　秦陵地宫遭焚烧，就是在项羽挖了秦陵之后。 　　这把火哪来的？很有可能是一次意外事件引起的。《汉书·刘向传》记载如下：“其后牧儿亡羊，羊入其凿，牧者持火照求羊，失火烧其臧椁。”意思是，在项羽挖了秦陵以后，牧童在这一带放羊时丢了羊，原来羊钻进了一个地洞内。牧童便举着火把进去找羊，不小心引发大火，焚烧了秦始皇的棺椁。这一记载提供了秦陵地宫遭大火焚烧的一种说法。 　　■谁才是真正的纵火嫌疑人？ 　　那么，秦兵马俑为何会出现大面积的焚烧、破坏遗迹？自俑坑发现焚烧遗迹后，学术界就在思考这一问题，项羽当然是嫌疑人之一。此外还会有谁？先分析一下俑坑被焚烧、俑器遭破坏的原因，就可以找出最大或是真正的嫌疑人了。 　　笔者认为，俑坑遭焚毁至少有这么三种可能性—— 　　一是工艺处理手法。现在所见的兵马俑都是未经烧制的，是个毛坯，很容易损坏。为了让俑器成品，更为结实，考虑到数量太大，便采取现场原地焚烧的方式，使之结实，易于保存。古人在造墓时，为让墓壁更为结实，也有采取这种手法来处理的现象，这在现代考古中多有发现。而在原始建筑中，连一般民用建筑，都采取这种“焚烧法”使墙体结实、地面坚硬。 　　二是葬俗使然。中国至今都有焚烧、砸毁冥器的风俗，兵马俑就是一种冥器。而大批囚徒身份的工匠，也正好借机发泄不满……这也可以很好地解释，为何兵马俑多遭人为破坏的现象。 　　三是意外情况。秦陵的工程浩大，一直都没有完工，有人戏称之为“中国最大的烂尾工程”。秦始皇在东巡途中死后，继位的秦二世胡亥没有处理好当时十分激烈的政坛和社会矛盾，导致“赵高政变”和“陈胜吴广起义”的发生，秦帝国因此轰然倒塌。在起义军逼近咸阳时，秦二世只能采纳章邯的建议，释放修筑秦陵的大批刑徒和奴隶，让他们临时参军，组成30万镇压大军。这种背景之下，在草草掩埋坑俑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，致俑器遭焚毁。 　　当然，上述可能性也仅是笔者个人的推测，而这些情况的出现，只能归结到一个人身上，他就是秦始皇的继承人——秦二世。没有秦二世的同意或授意，也就是指使，一般人是不敢干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