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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云间 夏完淳(明) 三年羁旅客,今日又南冠。 无限河山泪,谁言天地宽。 已知泉路近,欲别故乡难。 毅魄归来日,灵旗空际看。作者简介: 夏完淳,原名复,字存古,别号灵胥,松江华亭(今上海市松江县西部)人。生于公元1631年(明思宗崇祯四年),卒于公元1647年(清世祖顺治四年)。明末少年抗清英雄,著名诗人。九岁善词赋古文,才思敏捷,有神童之称。其诗词或慷慨悲壮,或凄怆哀婉,“如猿唳,如鹃啼”(谢枚如语),充满了强烈的民族意识。著有《夏内史集》及《玉樊堂词》。背景简介: 这首诗作于秋季作者在故乡被清兵逮捕时,是一首悲壮慷慨的绝命诗。写出了作者对亡国的悲愤,以及壮志难酬的无奈。注释: 【羁(jī)旅】 【云间】即今上海松江西部,是作者家乡。顺治四年(1647),他在这里被逮捕。在对故乡的依恋外,诗着重地写他抗清失败的悲愤与至死不变的决心。 “三年”句:作者自顺治二年(1645)起,参加抗清斗争,出入于太湖及其周围地区,至顺治四年(1647),共三年。 【南冠】古代南方楚人戴的帽子,后用为囚犯的代称。语出《左传》。楚人钟仪被俘,晋侯见他带着楚国的帽子,问左右的人“南冠而絷(栓,梱)者,谁也?”官吏回答:\'郑人所献楚囚也。”此处指被清兵逮捕。 “毅魄”二句:是说死后,仍将抗清。 屈原《九歌.国殇》:“身既死兮神已灵,魂魄亦兮为鬼雄” 【灵旗】古代出征时所用的一种战旗。这里指后继者的队伍。 【泉路】死期。泉,黄泉,置人死后埋葬的地穴。 【毅魄】坚毅的魂魄。译文: 三年中都是长久漂泊在外地的游子, 现在又变成了俘虏。 大好山河却使我流下无限之泪, 谁说过天地是宽阔无边的呢! 已经深知为国牺牲的日子临近了, 但是想要和家乡告别却难而又难。 在我不屈的魂灵回来的日子里, 好似已经看见招引亡魂的旗帜。
赏析:
夏完淳《别云间》赏析三年羁旅客,今日又南冠。无限河山泪,谁言天地宽?已知泉路近,欲别故乡难。毅魄归来日,灵旗空际看。夏完淳,原名复,字存古,别号灵胥,松江华亭(今上海市松江县)人。生于公元1631年(明思宗崇祯四年),卒于公元1647年(清世祖顺治四年)。明末少年抗清英雄,著名诗人。九岁善词赋古文,才思敏捷,有神童之称。其诗词或慷慨悲壮,或凄怆哀婉,“如猿唳,如鹃啼”(谢枚如语),充满了强烈的民族意识。著有《夏内史集》及《玉樊堂词》。公元1645年,夏完淳(时年15岁)从父允彝、师陈子龙在松江起兵抗清。兵败,其父允彝自沉于松塘而死。夏完淳与师陈子龙继续坚持抵抗。1646年夏完淳与陈子龙、钱旃饮血为盟,共谋复明大业,上书鲁王(朱以海),鲁王遥授中书舍人,参谋太湖吴易军事。此时南京已陷落,身在义军之中的夏完淳依然抱有消灭敌人、恢复明朝的坚毅决心。为了抗清,义军上下结成了同仇敌忾的情谊。不久义军兵败,吴易被执,夏完淳只身流亡,隐匿民间,继续进行抗清活动。1647年(顺治四年)夏间,夏完淳因鲁王遥授中书舍人之职而上表谢恩,为清廷发觉,遭到逮捕。被解送南京后,夏完淳坚强不屈,顽强斗争,在接受变节降清的原明朝兵部尚书太子太保洪承畴的审讯时,采取反话正说、寓贬于褒的方式当面声色俱厉地痛斥这个朝廷的叛徒、民族的败类,令洪承畴面红耳赤、颜面尽失。在南京狱中,夏完淳给嫡母盛氏写了绝笔《狱中上母书》,一方面以琐琐家事,谆谆嘱托,流露出对家人的依恋不舍之情,一方面又将复明大志放在儿女私情之上,不以后嗣为念,表示要“报仇在来世”,体现出视死如归的气节。最终不屈而死,年仅17岁。《别云间》是作者被清廷逮捕后,在解往南京前临别松江时所作。上海松江县,古称云间,即作者的家乡。作者在此诗中一方面抱着此去誓死不屈的决心,一方面又对行将永别的故乡,流露出无限的依恋和深切的感叹。诗作首联叙事。其中“羁旅”一词将诗人从父允彝、师陈子龙起兵抗清到身落敌手这三年辗转飘零、艰苦卓绝的抗清斗争生活作了高度简洁的概括。诗人起笔自叙抗清斗争经历,似乎平静出之,然细细咀嚼,自可读出诗人激越翻滚的情感波澜,自可读出平静的叙事之中深含着诗人满腔辛酸与无限沉痛。颔联抒写诗人按捺不住的满腔悲愤。身落敌手被囚禁的结局,使诗人恢复壮志难酬,复国理想终成泡影,于是诗人悲愤了:“无限河山泪,谁言天地宽?”大明江山支离破碎,满目疮痍,衰颓破败,面对这一切,诗人禁不住“立尽黄昏泪几行”,流不尽“无限河山泪”。诗人一直冀盼明王朝东山再起,可最终时运不济,命途多舛,恢复故土、重整河山的爱国宏愿一次次落空,他禁不住深深地失望与哀恸,忍不住向上苍发出“谁言天地宽”的质问与诘责。颈联坦露对故乡、亲人的依恋不舍之情。无论怎样失望、悲愤与哀恸,诗人终究对自己的人生结局非常清醒:“已知泉路近”。生命行将终结,诗人该会想些什么呢?“欲别故乡难”,诗人缘何难别故乡呢?原来,涌上他心头的不仅有国恨,更兼有家仇。父起义兵败,为国捐躯了。而自己是家中唯一的男孩,此次身落敌手,自是凶多吉少,难免一死,这样,家运不幸,恐无后嗣。念及自己长年奔波在外,未能尽孝于母,致使嫡母“托迹于空门”,生母“寄生于别姓”,自己一家“生不得相依,死不得相问”,念及让新婚妻子在家孤守两年,自己未能尽为夫之责任与义务,妻子是否已有身孕尚不得而知。想起这一切的一切,诗人内心自然涌起对家人深深的愧疚与无限依恋。尾联盟恢复之志。尽管故乡牵魂难别,但诗人终将恢复大志放在儿女私情之上,不以家运后嗣为念,最终表明心迹:“毅魄归来日,灵旗空际看。”正如诗人在《狱中上母书》中所表示的“二十年后,淳且与先文忠为北塞之举矣”。“已知泉路近”的诗人坦然作出“毅魄归来日”的打算,抱定誓死不屈、坚决复明的决心,生前未能完成大业,死后也要亲自看到后继者率部起义,恢复大明江山。诗作以落地有声的铮铮誓言作结,鲜明地昭示出诗人坚贞不屈的战斗精神、尽忠报国的赤子情怀,给后继者以深情的勉励,给读者树立起一座国家与民族利益高于一切的不朽丰碑。全诗思路流畅清晰,感情跌宕豪壮。起笔叙艰苦卓绝的飘零生涯,承笔发故土沦丧、山河破碎之悲愤慨叹,转笔抒眷念故土、怀恋亲人之深情,结笔盟誓志恢复之决心。诗作格调慷慨豪壮,令人读来荡气回肠,禁不住对这位富有强烈民族意识的少年英雄充满深深的敬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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